序章
脏翅膀真是好作品，昨天推完了第一章（应该是？），羽狩队长菲奥奈的故事很有意思。序章关于尤斯蒂娅的部分也很好，开头的奇幻设定让人想起末日时，现在想想或许也有点类似，都是关于“救赎”的故事。
单论前两章的剧情，可以说相当不赖。主线推进与日常的比例合适，其间穿插的哲学思考，与对政府与平民关系的部分也很有趣。尤其是在疫情后的今天，看到羽狩非人道的做法与政府传染性和致死率的宣称，拆尼斯应该会有点既视感吧？立场面前无视事实如同喝水，理性的思考被扭曲，究竟什么才是真实呢。
言归正传，开头就相当有趣，介绍设定的同时暗示了男主有点别扭的性格，圣女的出场让人印象深刻。进入主线，尤斯蒂娅终于出场，结果立刻遇到巨大危机，从黑羽手下死里逃生又碰上让人绝望的羽化病。说到羽化病，其实从一开始就有伏笔，只提到政府的宣称，并非给出了客观的判断，因此对这种病的恐慌取决于对政府的信任。
蒂亚的形象一开始有点模糊，被追问时模棱两可的回答让人怀疑，结果在another view证实了这一点。然而有趣的是，这种形象在之后很快又被反转，如履薄冰的日常中，凯伊姆与蒂亚是彼此心知肚明的知道事实，但又不约而同地做出与理性相反的行为。蒂亚明明知道自己是因为有情报价值才没被清理掉，仍然维持与凯伊姆微妙的关系；凯伊姆明明猜到蒂亚是故意拖延，仍然送给蒂亚项链做礼物。
最终，蒂亚在看到羽狩队长毫不留情的行为后，并不感到恐惧，而是下定了决心。蒂亚拥有如此纯洁的心灵，敏感地察觉到凯伊姆内心的纠结和良知，决定说出自己毫不知情的事实。而且为不给凯伊姆带来麻烦，只身在深夜离开了凯伊姆的家。之后蒂亚被杀死又复活，进入OP。
真是惊人的展开，在牢狱肮脏的环境中，蒂亚纯洁的心灵是如此耀眼。
菲奥奈篇
第一章的故事围绕两次杀死蒂亚的黑羽展开，这次是羽狩队长菲奥奈的主场。菲奥奈是非常独特的角色，拥有贯彻自己正义的意志，但又微妙的让人感觉有点扭曲。
现代人失去了最高价值，谁来支撑道德的合理性呢？菲奥奈坚持自己的正义，与其他羽狩滥用职权以权谋私，哪个更正确呢？然而事实是没有充分的理由做出判断。菲奥奈的正义来自于家族的束缚，以及自己建立起对防疫局的信仰，她其实是非常坚强又非常脆弱的人。
早在第一章开篇，菲奥奈与凯伊姆合作时就能看出，菲奥奈坚持的正义与现实不相容时，她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的信仰。但现实摆在面前，问题得不得究竟就只能搁置，实际上是她对现实的逃避。最后菲奥奈思考到哥哥才发现，自己刻意忽视了防疫局的蛛丝马迹，为了不打破自己的信仰和正义，对自己的工作移开了视线。防疫局的工作是菲奥奈送走父亲后她为自己赎罪的命运，但实际上也是对她的枷锁。
用尼采的话说，人类杀死了上帝，又在世间手制出了上帝。菲奥奈的上帝就是防疫局的正义，然而这种信仰实际上是如此脆弱，最终也理所当然地彻底被毁灭，菲奥奈所做的一切都在杀人，亲生杀死父亲，又不断杀死无辜的平民。
这对坚信自己正义依靠对家族骄傲信仰活下去的菲奥奈来说，无异于否定了她存在的价值。如此讽刺，不思考存在意义的人只为利益轻松地活着，然而坚持正义的人却会为理想破灭失去价值而遭受强烈的痛苦。菲奥奈如果能像其他政府官员一样以权谋私，不在乎正义或者其他价值，就算得知真相也会像凯伊姆一样淡然处之吧？但世界就是如此，真诚正义的人反而会遭受更多的痛苦。
小孩子希望能有所依靠，所以追星族或是偶像厨大多数很年轻。但在精神上，人类其实也是小孩子，在孤独的宇宙中希望能有所依靠，希望能有超越的价值存在，所以手制出来信仰与正义，但这种有形之物实际上是如此脆弱，如此容易毁坏。
凯伊姆是小混混一般的人，没有真诚的信仰，自然也不会承受信仰崩坏的痛苦。但他实际上很羡慕无所依靠又屹立不倒的菲奥奈，有什么真的相信的东西，实际上也是很幸福的事情。但真正的强者，是不依靠任何东西，凭自己双脚站立的人，也正是尼采所言的超人。
菲奥奈与凯伊姆的关系一直有点像雪乃与八幡，有意思的是，这里无法忍受菲奥奈如此消沉迷茫是凯伊姆，也做出了八幡式的选择，用侮辱她家族的形式激怒菲奥奈，想让她重新打起精神，拙劣的做法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果然奏效了，但代价是彻底失去了很长时间以来二人的羁绊。
真是很有趣的一章，黑羽篇结束，但挖下了与政府相关的巨大伏笔。菲奥奈打起了精神，但未来的工作会有更多痛苦。凯伊姆与蒂亚的故事又会走向何方呢？庞大世界观与奇幻设定很让我感兴趣，前两章的剧情展开也非常有趣，但越来越大的世界也让人担心会不会乱来，单就目前来说，政府也好王国也好平民也好，都展现的非常不错，菲奥奈哥哥那段甚至有点有罪推定或者强者举证的感觉，总而言之就带着期待继续推下去了。
艾莉丝篇
10/12
第二章的故事比较平淡，我对黑帮争斗也兴致缺缺。但凯伊姆意识到自己是在自我满足地赎罪，而艾莉丝也清楚这一点的展开还是很不赖，结尾雨中的告白虽然有点含糊，却是合理的解决。而且雨中艾莉丝的这张CG非常有表现力：
圣女篇
10/20
第三章是圣女和蒂亚主场的故事，下线两章的小动物终于回到主线来了。城市依靠圣女的祈祷，得以在空中漂浮而不坠落，但十多年前的大崩落造成牢狱无可挽回的悲剧。这是序章开头就介绍的设定，盲眼的圣女甚至先于蒂亚出场，这个明显的重要伏笔终于在本章开始展开剧情。
圣女与信仰，教会与政治，实在是非常复杂的题材，但脏翅膀做得非常不错。看似坚持内心信仰，不说谎也不知变通的圣女，其实背负着远比看起来多的痛苦。不是为使城市飘浮起来而祈祷，而是为了自己内心的信仰而祈り的圣女，并不像看起来那样单纯而盲目。
不是为得到拯救才信仰，而是信仰才会得到拯救，实在是很有宗教风格的思考。圣女只在乎信仰，而教会却要与政治势力与世俗斡旋，这种微妙的矛盾下，看似风光无限的圣女，其实非常无力。也正是因为这种无力，又激化了圣女与侍者拉菲之间，让彼此不断痛苦的关系。拉菲为守护圣女，不得不顺从教会劝圣女向世俗低头，然而圣女却因为拉菲不纯粹的信仰而伤害自己唯一的朋友。对于最重要的事物只有信仰与拉菲的圣女来说，不被相信和朋友背叛信仰，实在是最痛苦的事。
魔法少女哦，为了实现愿望已经献出灵魂。
圣女也正是如此。地震发生时，圣女决定日夜不停地诚心祈祷，但聆听到天使的话语也好，让城市悬浮也好，真的是让自己痛苦就能实现的吗？有信仰的人总是要承受比普通人更多的痛苦，而拉菲与圣女都认为这种苦难正是神明的试炼，如果不能在痛苦中坚持信仰，如何能得到救赎？实在是死胡同中的思路。
然而圣女的痛苦却不至于此，即便受苦乃至死去也无所谓，只有坚持内心的信仰就好。因为非但如此，圣女就只是单纯的活祭品，没有任何意义与价值可言。
凯伊姆与第二章一样，一直是游刃有余的态度，却在无意中发现自己的无知与浅薄。开头凯伊姆将大崩落归罪于前代圣女时，圣女所说的“你是因为前代圣女，才得到拯救”，其实是多么复杂深邃的话语。
明明凯伊姆一直嘲笑存在是有意义或者悲剧是有理由的说法，却还是为自己的不幸，竭力寻找着原因，并一直因为有前代圣女这个灾难的罪魁祸首得以救赎自己的心灵。
存在主义式的困惑毫无意义，但最清楚这件事的凯伊姆依然寻求依赖着什么——明明最现实主义的他，怎么会意识不到人类让城市飘浮起来是最不现实的呢？明明最清楚教会的核心是政治而不是信仰，怎么会猜不到圣女的意义呢？
最后告别时圣女真诚的感谢，让凯伊姆实在无法面无愧意地接受。
另外圣女的钢琴曲Plume真是非常好听，有点静谧、寂寞又优雅的感觉。
圣女篇的结尾有点出乎意料，蒂亚能力的觉醒与突然发生的崩落，出现了惊人的展开。很容易想到，这部分是为后面的内容做重要的伏笔。凯伊姆离开牢狱去往上层，鲁基乌斯也终于到登场大活跃的时候了。
王女篇
11/23
本以为能很快推完秽翼，但因为搞大创，接连写代码 -> 焊板子 -> 做测试 -> 写软著 -> 写论文的连轴转而停滞了好久。直到期末才有时间悠闲地推gal。我对推Galgame的态度很微妙：一方面，如果有麻烦事不得不做，我毫不犹豫地放下gal去做；另一方面，又在玩的时候认真看每一段剧情，导致推进很慢。真是莫名其妙的人，和我的朋友恰好相反。
尽管如此，我仍然坚信，Galgame是美丽而独特的游戏形式。为此付出的时间与精力，我都得到了很相衬的报酬，在下面的内容中，也会印证这一点。
王女篇也是超乎我想象有趣的篇章。从这篇开始，故事开始涉及整个王国的权力结构与空中都市的真相，秽翼居然有做如此庞大世界观与复杂题材的野心，让我很惊讶。一般而言，故事展开过于庞大，对于Galgame以至于任何作品来说都相当危险，权力与政治的内容，容易流于儿戏而引争议。但秽翼的政治内容描写相当出彩，尤其关于王道的内容，我甚至认为比更硬派的Fate Zero做得更好。
本篇鲁基乌斯与王女终于登上舞台，凯伊姆为了寻求空中都市的真相，接受鲁基乌斯的邀约进入王城。
接下来开始展开王城权力结构的内容，重病在床的国王、年幼的王女与独揽大权的执政官，权力核心如何完全是一目了然的。很明显，都市真相也好，造成牢狱灾难的现状也好，关键都是执政官了。正是因为他的决策，才造成了如今残酷的现实。鲁基乌斯作为有正义感与责任感的贵族，决定发动政变夺取王国权力，改变现状。
听起来是很王道的故事，但秽翼把故事中心放在只是傀儡的王女莉西亚上了。
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王女，却向往自由平凡的生活，是很常见的桥段，但在秽翼复杂的王城中，莉西亚要更有趣的多。自然而然地，凯伊姆与莉西亚接触，然后发现王女的所有知识都来自执政官的灌输。这是很合理的设计，执政官下毒控制国王，又把王女变成傀儡，自然会灌输错误的信息给莉西亚。（突然感觉自己一直以游外的视角看故事，对于主打代入感的galgame有点讽刺，但秽翼是剧情驱动的故事，本身就没什么代入感。）
凯伊姆为了给政变做合法性准备，需要说服王女认同鲁基乌斯，为此不得不打破莉西亚被执政官构筑出的幻想，让她直面残酷的现实。善良、单纯又任性的王女，被牢狱残酷的现实所震撼，决心改变自己，但她所要面对的现实，却要更严酷得多。
经过对凯伊姆的信任危机，莉西亚也显露出自己无力的一面。与前篇的圣女类似，风光无限的王女同样没有任何实权，即使明白自己只是点头机器，也没有勇气改变现状。凯伊姆的谎言，最让莉西亚痛苦，因为自己以往最为信赖的执政官已经神坛崩坏，让自己面对现实的温柔的凯伊姆，也毫不犹豫地欺骗了自己，世界上还有值得信赖的人吗？鲁基乌斯也好，凯伊姆也好，执政官也好，都是为了利用自己王女的身份而已，真正的自己却无人关心，这让莉西亚很痛苦。
然而凯伊姆没有为自己辩解，只是说出王是孤独的这个事实。（老实说，凯伊姆很温柔，但总是在女孩子脆弱的时候说出不温柔的话语，实在让人有点别扭。）成为王的人，因为是万民之父，所以不能为私情所困，陟罚臧否，不宜异同。所以对任何人的话语，都不能无条件地信任，必须要用自己的思考去决断。因此对于凯伊姆自己的话语，也应该加以怀疑与思考。
凯伊姆真是好老师。拥有绝对权力的王，必须背负常人难以想象的孤独与冷静，才能治理好国家，这是事实，也是王权制度最致命的缺陷。
政变来临之际，凯伊姆最后一次来劝说莉西亚，但这次凯伊姆决定让王女自己承担起王的责任，用自己的双脚站立在大地上，遵从自己内心做出选择。执政官在操纵莉西亚是事实，混乱不堪黑暗腐败的政治现状也是事实，但政变以后谁能保证鲁基乌斯不是下一个执政官呢？对莉西亚来说，背叛自己从小到大最信任的人换取相同的结局，真的值得吗？王城和执政官是囚禁莉西亚的牢笼，但也是让她不用思考就能安心生活的保护。这一点与凯伊姆和牢狱的关系很类似，圣女曾经一针见血地指出，凯伊姆不能离开牢狱只是因为他内心脆弱不愿思考而已。圣女真是非常聪明，总是游刃有余的凯伊姆，直到最后的终章才明白，自己没有用自己的双脚站在大地上。
然后是莉西亚线的分支选择，放弃王女的责任，凯伊姆与莉西亚私奔，这是个类似于巨人里if线的结局，很完满但不有趣。选择不温柔的分支，就会走向更复杂的真结局。莉西亚决心推翻执政官的统治，就算会承受孤独与痛苦，也要承担起自己作为王女的责任，用自己的思考去改变未来，也与凯伊姆从此分道扬镳了。
因为有王女的合法性加持，再加上王女对王城军队的演讲，政变军士气大振。经过残酷的战斗，鲁基乌斯成功完成了政变，与莉西亚建立了新的政府。
王女篇的结局是都市漂浮真相的展开，即人类捕获了天使，用天使的力量驱动都市漂浮。执政官过度抽取天使的力量，造成了十多年前的大崩落。天使的力量经过人类几百年的榨取，至今已经所剩无几，人类面临巨大的危机，蒂亚有着与天使类似的能力，因此进入鲁基乌斯的研究所协助研究，以拯救空中都市。
至此王女篇结束，故事进入终章。
终章
12/23
理性的思考很容易，但做出理性的选择很困难。
24/01/07
推完TE已经有段时间了，但一直没来得及把这篇写完。最近又读了一遍前面的各章随想，感觉还算满意。后天就要考毛概了，就在学期结束前搞定吧。
下线很久的路人女主蒂娅终于在终章成为故事的核心，不过鲁基乌斯也是终章的关键人物。
剧情展开依旧很有趣，秽翼整体的剧情给人一种预先设计好的感觉，很不赖。前篇终于揭开的都市悬浮秘密，引出难以解决的矛盾：天使的力量不足以支撑都市继续悬浮，而要拯救都市就只能牺牲拥有天使之力的蒂娅。
与此同时，频繁发生的地震也让王国政治越来越不稳定。新组建的政府虽然加大了对牢狱的社会治理和物资援助，但仍然限制牢狱民的行动自由，下层与牢狱间不可逾越的关所仍然存在。而多次发生的崩落只在牢狱出现，更加深了牢狱民对王国和教会的不信任。再加上天使之力衰弱造成的井水污染和食物短缺，让牢狱民更加绝望。频繁发生的地震，也对经历过崩落的民众有更大的刺激。
在牢狱几乎是等死，去下层可能还有一线生机，牢狱民对离开牢狱的渴望，让菲奥奈守护的关所面临着威胁。然而鲁基乌斯坚信开放关所只会导致社会混乱，甚至造成天使之力的研究也无法进行，导致最坏的结果，所以主张强力弹压。
凯伊姆此时被夹在牢狱与王国之间，他是牢狱民，但如今生活在上层。与吉克的交涉，让凯伊姆明白不可避免地要与牢狱民起冲突。吉克清楚如果起义一定会造成社会混乱，甚至会干扰研究造成都市毁灭，仍然决心救助痛苦之中的牢狱民；鲁基乌斯明白镇压起义会死很多人，也明白国家对牢狱不公平的对待毫无公理，仍然决心即便牺牲40%的人，也要拯救剩下的60%民众。双方的信念都很坚定，但凯伊姆却在迷茫与犹豫中。
而随着鲁基乌斯的研究深入，凯伊姆很快发现蒂娅不但承受着巨大的痛苦，而且在随着实验进行而失去记忆，甚至连因为崩落死去的梅尔特也忘记了。蒂娅的性格有点像Clannad的古河渚，性格很弱气，但在承受痛苦与为他人而努力上非常坚强。在凯伊姆发现蒂娅的异样时，小动物掩饰的微笑与话语实在让人心碎。
但在愤怒的凯伊姆想带走蒂娅时，却被自己哥哥无可辩驳、理性又正确的论断打败。凯伊姆也承认，为了拯救都市上的所有人，必须牺牲少数人，即使是自己的恋人蒂娅。
天使的力量一天天减弱，地震越来越频繁，牢狱的状况也越来越悲惨。终于在关所爆发了大规模的暴动，在镇守关所的菲奥奈看来，牢狱民也只是为了生存而暴动而已，不讲理地将没有罪恶的国民关在牢狱中的国家，可能才是有错的一方也说不定，结果陷入纠结，再加上有王女不使用武力镇压的命令，关所军只能被动抵抗。鲁基乌斯得到消息赶来，下令放箭杀死了大多数暴动的民众，剩下的民众被不蚀金锁疏散逃离。
在遍地无辜者尸体的关所门口，凯伊姆又见到了吉克，在刚才的屠杀中，凯伊姆与非奥奈一样纠结，吉克看着心情复杂的昔日友人，说：与你的决裂并不让我感到悲伤，我是在为你不用自己的双脚站在大地上而伤心。
是不是很熟悉的话语？就在前篇的王女篇里，凯伊姆希望莉西亚做到的，正是用自己的思考做出决定。但在这里却与圣女篇的”不为不幸寻找意义和原因“一样，成了回旋镖。这句话实际上是秽翼终章的关键，凯伊姆的成长与选择，都是由这句话展开。
言归正传，剧情继续发展（在快速推进的情节中，让人怀念起与蒂娅悠闲的日常了），镇压民众的鲁基乌斯激怒了王女，莉西亚认为明明自己已经下令不能杀死无辜的民众，为什么还是发生了屠杀？但这实际上也是无法实现的命令，如果暴动的民众冲击关所，警告和恐吓无果后，杀人是不得不采取的手段。鲁基乌斯没有为自己辩解，但凯伊姆认为王女实在过于天真，为鲁基乌斯被处罚鸣不平。
然而有趣的是，王女其实很清楚不杀人对阻止牢狱民暴动是不现实的，仍然决定下令不能武力镇压。实际上莉西亚的思考，要比凯伊姆认为的深刻得多。
做出理性的思考是很容易的事，但如果做出决定，却不能仅仅依靠理性。因为工具理性不能得出结论，而且必然基于某些非理性的基础。对身为王女的莉西亚来说，守护无辜民众就是高于理性的根基，如果屠杀无辜的民众，就会失去政府与法律的正当性。坚持这条根基，对莉西亚来说，比守护关所更重要。而更有意思的是，后面还会看到，莉西亚为了坚持“王是万民之父”的守护民众的信条，甚至不惜牺牲一切。
这里凯伊姆又吃瘪了，游刃有余的全能男主却被向日葵般柔弱又耀眼的少女拯救，是秽翼重要的情节设计。其实这部分与车轮之国非常类似，我觉得这种矛盾的写法很巧妙。而秽翼在终章，让前篇出场的每个角色都展现出了自己 的成长：艾莉丝放弃对凯伊姆的执着，将自己赎回，走向自己的人生；王女柯蕾特与西丝蒂娜重归于好，不再仅仅依赖祈祷，而是用行动拯救天使和蒂娅；莉西亚承担起身为王的责任，用自己的思考做出决策。而在最后，一直在拯救着他人的凯伊姆也得到救赎，实在是很有意思的结局。
关所的暴动被镇压了，但牢狱与国家却彻底失去了和平共处的可能。就在这时，下线许久的圣女柯蕾特重新登上舞台中央。在镇压不久后，牢狱民出人意料地很快组织起更大规模的起义和暴动，但这次并非是乌合之众，而是拥有吉克与不蚀金锁的领导。这次暴动开始时，莉西亚得到消息很快赶到了关所，与牢狱民对峙。
莉西亚竭力希望避免流血冲突，并用出色的演讲才能与真挚的话语缓和了局势，但圣女的登场又改变了一切。
柯蕾特斥责了莉西亚与国家的谎言，并宣布天使与圣子正在遭受王国的折磨，正是这份折磨造成了牢狱崩落与地震的灾难，要想活下去，只有夺回天使与圣子的自由。莉西亚不知道圣女还活着，自然手足无措，而柯蕾特的话语，又有大部分是事实，也让王女难以辩驳。对于牢狱民来说，对国家的信任远远不如对教会与圣女的信任，更何况已死的前代圣女又在眼前复活。吉克这步棋完胜了鲁基乌斯与莉西亚，士气大振的牢狱民不惧士兵的武力镇压，一举冲破了牢狱与下层间的关所，王国彻底陷入内战。
牢狱民一路势如破竹，很快推进到上层，而王城军因为经历了之前政变的消耗，无力抵抗视死如归的牢狱民，吉克逼近王城已经是可以预见的未来。狼狈回到王城的莉西亚与鲁基乌斯又爆发了矛盾，莉西亚认为如果逼近王城，只能投降让出天使和蒂娅，出现无谓的杀戮是没有意义的。但鲁基乌斯的想法当然正相反，即便杀死再多的民众，只要能让都市留存，就是正义的。这里二者的交锋相当精彩：
老实说，这里的鲁基乌斯简直就是强化版卫宫切嗣（有意思的是，后面的结局也是类似），名副其实的政治家，为了救六个人，而毫不犹豫地杀死四个人。而如果九个人都会危及所有人的生存，救毫不犹豫地杀死九个人。如此理性而合理的决策，实在难以找出任何反驳的理由。
但莉西亚的思路一样合理。莉西亚可以算得上亚里士多德君主制的贤明专制者，权力来源合法，而且代表全体国民的利益，为全体民众负责。在危机来临时，放弃王座而换取更多民众的生存自然是正确的选择。但在家长制政治家的鲁基乌斯看来，将问题放任民众解决，却是放弃了王的责任。
莉西亚和鲁基乌斯都有自己坚信的信念，而且有贯彻信念的决心。其间的矛盾只能用武力解决了，鲁基乌斯又一次轻松实现了政变，软禁莉西亚夺取了权力。之后又用天使的力量人工发动了崩落，将远处逼近王城的牢狱民军队落入奈落的深渊，当然也同时杀死了大量无辜民众。鲁基乌斯已经下定决心要拯救空中都市，为此不惜自己背负任何罪恶，事到如今如果再有犹豫，之前死去的人就会变得毫无意义。
空中都市面临危机，艾莉丝也好，莉西亚也好，柯蕾特也好，鲁基乌斯也好，都选择贯彻自己的信念，走向遵从本心的道路，只有凯伊姆仍然在犹豫与痛苦中无法做到任何事。凯伊姆无法改变鲁基乌斯残酷的理性，也没办法帮助莉西亚夺回权力，甚至连保护自己心爱的蒂娅也做不到。
一直以来都很余裕的凯伊姆终于发现，牢狱是囚禁自己的牢笼，也是保护自己的屏障。生活在牢狱中，只要遵从上面的命令就好，放弃自己思考，将思考的责任推给他人，是很轻松的生活。追随鲁基乌斯时，鲁基乌斯总能给出最理性合理的决策，凯伊姆也因此放弃了自己去思考，随波逐流地什么也没有做到，却还有理性、国家和民众利益之类宏大概念为这样的做法背书。走向如今的道路，真的是遵从自己本心的选择吗？
凯伊姆如今最大的痛苦，就是牺牲蒂娅换取自己的生存。重新审视自己的凯伊姆，终于做出忠于本心的选择，决定救下痛苦中的蒂娅，即便会造成都市毁灭。